纸鸢

【原创】谁是宝贝

*沈琂x许息/年上

*一段过去时和一点点现在时

 

01.

 

这是许息还没把沈琂追到手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两个人认识完全出自机缘巧合，沈琂比他大四岁半，许息高二升高三那年暑假的时候被他妈和大姨强行塞了个帅到出血的家教老师，这个大帅逼就是本科毕业找兼职赚零花钱的沈琂。

 

讲道理，许息严重怀疑两位女士是凭脸选人的。

 

然而事实可能真假参半吧，沈琂他爸跟许息的大姨又是高中同学，关系弯来拐去，总之就把俩小孩关一间卧室里强行和谐共处了整个暑假。

 

可能是夏天的蝉鸣和薄荷太具迷惑性，等许息回过味来的时候，“沈老师”已经稳稳占据了他的聊天置顶，成为躺在特别关心名单里的唯一一个备注。

 

对于性取向这件事，许息觉得顺其自然，在沈琂之前他没有对任何一个同性动过歪心思，之后的话大概也不会再有了。沈琂镜框下的目光一扫过来他就口干舌燥，忍不住想摸他下垂而浓密的睫毛。

 

酷暑的盛夏，沈琂冷淡的外表就像散发着寒气的冰块，老是吸引他靠近。

 

从许息决定开始正儿八经追沈琂之后，他开始时不时状若无意地偷换对沈琂的称呼。比如“琂哥”、“沈琂哥哥”，更过分点的就是“我家琂哥”、“小老师”类似一连串瞎喊。沈琂一开始对他可冷漠了，明明留在许息家吃晚饭的时候都能自然地给他夹菜，虽然说不好那是不是做样子给老妈看。

 

他以为沈琂没看懂，又或者这就是无言的回绝。

 

小许同学有个算不上优点的优点，那就是脸皮厚。只要沈琂没说一个“滚”字，他就可以装成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撩。但那毕竟是冰山大帅哥沈琂，比起许息接触过的小女孩还是甩了好几个段位，许息觉得自己简直一次次刷新了不要逼脸的下限，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舔狗一条。

 

其实他看得出来，沈琂不是真的无动于衷的。

 

但许息不是成年人，他还停留在凡事一根筋撞南墙的年纪，十七岁啊，除了秃顶的年级主任之外他还能怕什么呢？阅历和顾虑的差异决定他和沈琂注定无法和解，因此两个人都做了不少傻事故意气对方，恢复理智后又悔青肠子，翻来覆去。

 

有次许息又从学校偷跑出来找沈琂，被他面色铁青地拎着衣领扔进车厢里送回家。许息怂得不行，他从来没见沈琂这么生气过，浑身都散发着恐怖的低气压，连一向矜持的状态都荡然无存，把车门砸得震天响。

 

完了完了，玩脱了。

 

许息在内心抽了自己无数个嘴巴，想对沈琂道歉又死活不敢开口。他想提醒他生气的时候不要开车，眉毛拧太久容易长皱纹，还想说那我以后不来找你了，不把手机偷出来给你发信息了，你别生气，也别这么凶我。后来越想越委屈，缩在副驾驶上忍不住红了眼眶。

 

沈琂坐在他旁边抽完了两根烟才冷静下来，他不耐地掐灭烟头抽出第三根叼在嘴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给许息，让他给他妈打电话，至少人没丢，家里和学校也不至于慌成一团。

 

他根本没往旁边看一眼，不知道许息已经偷偷抹了好几次眼睛，还憋着不敢哭出声，鼻腔和喉咙都闷得酸胀。

 

许息偷跑出来没敢带手机，因为有GPS定位。他隔着全是模糊光圈的视野低头按开屏幕，第一个跳出来的却是沈琂没来得及关闭的信息界面。置顶就是他的头像，紧接着的几个不同联系人还在接连不断地给他发消息问找到人没有。

 

沈琂给他发了好多条消息，刚开始还很平静地问他在不在学校，你妈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后面开始逐渐透露出焦急和烦躁，说小屁孩回消息，你丫是不是跑到学校外面上网去了，还是在跟哪个小混混鬼疯，老子还有事要忙，你给我赶紧滚回去，别给我找麻烦。

 

他原本冷静自制的沈老师，像名字里的玉石一样温润的沈琂，在消息里暴躁又慌乱，一直到最后只不停重复着小息，给哥哥回消息，不要吓我，哥哥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你太小了，我怕对你不够好，看到你难过我会心疼。小息，哥哥害怕，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许息之前跟沈琂打赌，篮球赛谁押的队输了就给对方改备注。他赢了，带着满腔得逞的喜悦和砰砰跳动的私心抓过沈琂的手机把自己的备注改成了“小宝贝”。沈琂当时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后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改。

 

他的确改了，前面的“小”字被默默删去，只留下一个昭然若揭的“宝贝”。

 

许息突然想吻他，很想很想，就在车里，在街灯下。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的那一刻许息想，果然沈琂的嘴唇和他的心一样软。

 

沈琂的唇齿里还全是烟草辛辣的味道，有点呛，许息伸出舌尖沿着他的上颚舔了一圈，沈琂居然在发抖，原来他这么敏感。

 

沈琂僵了几十秒才醒过来似的把他推开，许息抿抿嘴角，那里还留着沈琂的体温。嗯，好歹把初吻送出去了，也不亏，许息觉得这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沈琂了，但他似乎一点也不难过，因为心脏是空的，没有沈琂住在里面，所有的水分都跟着他跑掉了。

 

沈琂也许想开口骂人，身后的车灯扫过来却映清楚车内的景象。他终于看到许息红红的眼角，还有他脸上的泪痕，好像小时候被他自己不慎跌破的瓷娃娃，无论再怎么修补都留着丑陋的疮疤。

 

大脑被清空了，塞满神经脉络的所有念头都灰飞烟灭。沈琂伸手抹掉许息脸上的眼泪，把他拉过来狠狠地吻。

 

他想自己可能疯了，也许时间更早，从他被那个小男孩抬头弯着眼叫“沈老师”的那一刻，事情就偏离了轨道，朝着看不清的深渊失控坠落。

 

刚刚头脑发热冲上去强吻沈琂的时候，许息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后悔的。可真正被他好温柔地吻着嘴角的时候，他突然被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汹涌填满。明明被喜欢的人抱在怀里，他却想象到了被他抛弃、被他彻底疏远的场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错失什么，以及他到底有多爱沈琂这个人。

 

眼泪断线似的往下滚落，根本停不下来。许息很久没哭得这么丢脸了，他想缩进黑暗的角落里，但沈琂小心翼翼地捧住了他的脸，把额头轻轻贴在他的脑门上。

 

“你好会哭......”沈琂当时露出十分苦恼的神情，摸了摸他的脸蛋，“怎么办啊......？”

 

沈琂怎么可以这么温柔，他就连困惑的时候也是轻柔低语的，像在问许息又像问他自己。该如何稳稳接住这份年轻又滚烫的心意，要耗费多少难以忍受的耐心等他长大，并且全然接受他看清花花世界后可能抽身而去的结局。

 

许息觉得身体里跟着沈琂走丢的水分又倒灌回来，由于身体一时无法承受，所以全部从眼眶里满溢而出，又被沈琂用吻一一收回。他被吻得迷迷糊糊，还不忘抽空确认一句：

 

“......你还生我的气吗？”

 

沈琂无奈地蹭了蹭他的额头：“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宝贝啊。”

 

许息看到他眼里碎钻一般的星光，奇怪，明明根本看不到星星，他怎么会被一整片银河拥抱。

 

 

02.

 

闹钟响了第六次，被卧室外轻声靠近的一只手关闭。

 

沈琂在脑海里飞快估算了一下时间，俯下身在床上一大团拱起的被子里翻翻找找，终于扒拉出一颗乱糟糟的脑袋。

 

“起床了，小小息同学......”沈琂低头咬他的耳朵，热热的，特别软。

 

脑袋晃了一下，只有那么轻微的一下，又没了任何动静。

 

许息耳朵怕痒，沈琂坏心眼地往那个小孔里呼气，被子里的人就往里面缩。沈琂眼疾手快地把他一把捞出来，和困倦抢着时间给许息套衣服。

 

许息眼睛都没睁开，手臂一晃挂在沈琂身上：

 

“我不想上学......宝贝。”

 

沈琂拍了下他的脸，佯怒道：“谁准你叫我宝贝？”

 

“你就是宝贝！”许息突然大喊一声，蛮不讲理地把他反扑在被子里翻身压住，“沈——琂——宝——贝！”

 

沈琂讨饶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好好好，小息哥哥放宝贝出来好不好？”

 

这声“小息哥哥”极大程度上满足了许息，他通情达理地松开压制，下一秒却遭到恶狠狠的反击。沈琂把他直接扛在肩上带离被窝，顺便还相当熟练地套上了裤子。许息趴在他肩上无声撅嘴，觉得这个屁股朝前的姿势非常有损他的校草气质。

 

兵荒马乱地处理完洗漱和早餐之后，八点上课的许息同学依依不舍地弥留在玄关搂着他男朋友接吻。一个不够，稍微压缩一下路上的时间再来一个，就当跑步强身健体了。

 

“......够了没有呀？”沈琂把他往外面推，手却还环在腰上，“要迟到了。”

 

许息拽低他的脑袋，在脑门上响亮地“吧唧”了一口，这才抓起书包带子三两下蹬上鞋。

 

他回头眨了下眼睛：“再见哦，宝贝。”

 

————————————————————————
*两个都是妈妈的宝贝！

*想要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