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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望三十题/13】旧疾复发

*BGM:<浪费>

*萤火虫练歌厅继续营业,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打字机器(累倒),上一棒指路合集,下一棒@高上北城入🌈 


 

“没关系你也不用对我惭愧。”


 

火锅咕噜噜冒着热气,多少给空旷的房子增添了些许暖意和人气。

 

至少在盛明阳看来,此刻的气氛是适合放下一些陈年顽固的隔阂,放松闲谈的。

 

盛望坐在桌对面埋头吃菜,水雾氤氲上升,把他低垂的眉目掩护在后,无法辨清他此刻情绪到底如何。

 

其实哪怕迟钝如盛明阳,哪怕父子二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也能微妙地感受到,自己的儿子正在一点点变得周全,这种周全并非仅仅指向处事态度,而是他慢慢有了外壳,修补上自己的所有缝隙,不透露任何一点内里的情绪出来,也不接受外在的影响进入其中。

 

这一点他可以认识到,可以在意,却并不会影响盛明阳本人的任何行为与观念。他把这些归咎于少年人成长的附带结果,不以为意。

 

他带着被暖意融化些许的心情,给盛望夹了一筷子菠菜,又给他的酒杯里添上半杯。

 

盛望抬起眼睑,没什么表情变化:“谢谢爸。”

 

盛明阳端起自己的酒杯示意,杯口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在盛明阳听来像是这么多年轻轻松动的一道暗扣。

 

“望仔啊……”盛明阳没来由长叹一声,咂摸出些许伤感,“爸爸老了。”

 

盛望顿了一下,沉默地灌下一口辛辣苦涩的酒液。

 

“哪有。”他在片刻后才开口,“您还硬朗着呢。”

 

盛明阳嗤笑一声,点着手指头骂道:“臭小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

 

盛望安静放下酒杯,感受到胃部慢慢灼烧起来的触觉。他在那雾气后面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无声又有些讽刺的微笑。

 

“那您觉得……”他重新拿起筷子,拨了拨那根菠菜,“有什么改变吗?”

 

盛明阳愣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他在暗示什么。

 

这时他好像才明白,自己方才那一瞬间松动的秉持,一句即将脱口而出的劝告,都有多么可笑。

 

没有人愿意拒绝天伦之乐,尤其当人渐渐老去,感受到身体和思想日益沉重的压迫感,这种试图抓牢什么的意愿会变得更强烈。说盛明阳不想安享晚年是假的,一个手机里装满了养生百科的人往往最在意这些。

 

盛望的封闭、抵触、顽抗,每一次都在往他最无法妥协的地方扎刀。

 

“这样有意义吗,望仔?”盛明阳一瞬间感受到漫过心头的无力和愤慨,“你要倔到什么时候才行啊?”

 

盛望扔掉筷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把脸偏向一边,似乎在试图平稳自己的情绪。

 

沉默蔓延开来,和翻滚热闹的火锅对比,显得无比艰涩。

 

半晌,盛望才站起身来,转身往楼上走去。

 

“你去哪?!”盛明阳提声喝道。

 

可如今站在楼梯上那个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男孩了,不会被他一意孤行的掰扯轻易扭转方向,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在一条黑路上越走越远。

 

盛望停下脚步,从楼梯上高高望下来,仿佛彻底颠倒了这么多年以来父子二人的地位顺次。他高挑的个子,脱离单薄的肩背,哪怕双眼中隐约流露的情绪,都早已蜕变成盛明阳陌生至极的模样了。

 

“大概要到你终于能记得,我不爱吃菠菜的那天为止吧。”他轻轻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盛明阳的视野。

 

楼下摔酒杯的巨大声响被盛望锁在门外。

 

然而他也并没表面那么平淡,被铺天盖地的情绪冲昏了头,让他甚至没分清方向,一头扎进了原本属于江添的那间卧室。

 

回忆比什么都凶狠。

 

这间房间从前是空白的,后来被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填满,一开始也并没有给这间屋子增添多少生气,因为那人只把这里当作憩息地,当作一个暂时歇脚的住所。但后来有什么在慢慢改变,桌上的文具、书本,从一份变成两份,盛望开始熟悉这个房间的构造,熟悉它沾染上两个人暧昧交织的味道。

 

现在,像是梦醒一场,它又回到了单纯无杂质的空白。

 

为什么有的人,有的事,真的会被当作从未存在过一样?

 

盛望倒在那张纯白色的床垫上,即使没有丝毫缓冲的动势把他弄得很疼。

 

胃部的灼烧感不减反增,疼痛感正在迅速攀升,他不禁蜷缩起身子来,黑发散乱在脸上,冷汗很快顺着额角滚落。

 

有意义吗?盛望终于也开始忍不住问自己这个问题,眼下回避似乎没有价值可言了,这场漫长又寻不到终点的等待和顽抗持续了多久,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

 

盛哥,你到时候会来吧?高天扬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还不时瞟一眼不远处结账的黎佳。尽管美好的构想仅仅停留在很远的计划之中,但这不妨碍高天扬按捺不住的激动。但他依然很小心翼翼,盛望知道的,近些年朋友们似乎都心照不宣地在他面前回避有关“结婚”之类的话题,高天扬怎么会例外。

 

来,肯定来。他记得自己当初这样回应着,不知思绪飘远到什么地方,最后拍着高天扬的肩膀,只能干瘪地重复着,挺好的,老高,挺好的。

 

理智告诉盛望,他现在应该下楼翻一翻柜子,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找到去年没吃完的胃药。但刺痛感逐渐分明,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闷在床垫里。盛望用手肘抵着胃部,把自己缩得更紧,好像这样就可以离酸涩未明的情绪更远一些。

 

脑海里有时一片空白,有时又杂乱无比。他的思绪被时间拉扯,一会儿很遥远,一会儿又近距离到真实都足以刺伤自己。

 

他快要记不清江添的样子了。

 

哥,盛望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克制不住呻吟声漏出嘴角,只能艰难地翻了个身,汗水或是泪水滑过脸侧。

 

哥,我疼。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铸造外壳需要代价,所有脆弱和讨饶都要打碎了咽进肚子里,只有深夜无人的时分独自咀嚼。过程艰辛,大概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盛望后面慢慢跌进无意识的昏迷里,在乱梦中惊醒又挣扎无数次。最后慢慢清醒的时候,贴身的衣物基本都被冷汗润湿,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所有情绪好像随着疼痛一道淡去,盛望摸到手上隐隐传来的痛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无意识中把手指咬破了,指节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牙印,和他面面相觑。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坐起来回到自己房间,从背包里摸到一个未开封的创可贴包好伤口,又钻进浴室洗了个澡。做完这一切坐回床边,按开手机才发现,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了,崭新的日历顶在排头,微信消息早就被朋友们刷爆。

 

他点开界面,滑到很下面很下面,中间有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一句格外简洁的:新年快乐。

 

盛望靠在床头一一回复,点到那个号码的时候本想跳过,但最终还是回复了一个同样简单的:

 

谢谢。





*刀子好吃吧!想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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