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

我行何所挟,万里一毛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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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跨年24h 10:00】晚钟

“我想见你,所以我来了。”

 

“这就是答案。”

 


-

 

肖海洋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来时,窗外天已经黑了。

 

他伸出食指推了推滑落的镜架,这才迟钝地发觉身边冷冷清清,只有自己面前唯一一盏小台灯盈盈亮着,给桌台圈出一小片橙黄色的区域。

 

他家里没有需要特意牵挂的人,也没有朋友强逼着参加聚会,跨年对他而言不过一个平凡至极的日子,并不存在如同大多数人那样按捺不住的激动和期许。

 

肖海洋关掉电脑显示器,把桌边朗乔留下的粉红色便利贴揭下来,慢慢读了一遍那句“新年快乐”,将它严苛对折后放入公文包夹层里。他惯常检查了一遍大家的电脑和插座,准备看一眼里间办公室门是否锁好,然后独自离开办公楼。

 

出乎意料的是,办公室不仅没锁,里面幽幽的灯光还从门缝渗透出来。

 

肖海洋讷讷推开门,和里面的人打了个两厢愣怔的照面。

 

“骆队?!”

 

暖气片旁只穿了一件制服衬衫的男人显然也有些错愕,甚至处于一种专注被骤然打断的迷茫状态。但他很快收起面上的惊讶,状若无意地对肖海洋摆了摆手。

 

“哦,小肖啊,怎么还不回去?”

 

这话不该我问您吗?

 

肖海洋一肚子狐疑,对此人今天相当异常的行为感到不解。按理来说,哪怕不在这样重大的节庆前夕,骆大队长也一般早早开溜了,临走还要满办公室吆喝,生怕哪个单身狗漏掉了被迫打击似的。要是运气不好遇上新案子加急,整个刑侦组气氛都要压着点,以免某人把自己不能按时下班的怨气撒在自己头上。

 

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肖海洋自认不太笃信他家队长突然在本年最后一天有了满当当的事业热情,可惜有这个聪明劲儿却没个委婉的语气,非赶在今天把自己往枪口上撞:

 

“啊,我......我就回。”他十分英勇地追问道,“费总今天没来接您啊?”

 

此话一出,要是朗乔在旁边,估计已经在胸前画十字了。

 

骆闻舟磨了磨后槽牙,一脸“坦荡”:“对,他老人家出差去了。”

 

万幸这根人型棒槌没继续本着职业精神来一句“跨年为什么还出差”,因为他脑子里根本没有“跨年”这个概念。肖海洋点点头,似是接受了这个回答,乖乖在骆闻舟幽怨的注视下滚蛋了。

 

大门轻轻合上,办公室再次陷入寂静。楼下街道已经热闹起来了,华灯初上,装点漂亮的店铺升腾着热气,人们牵手或相拥走上街头,在冬日里汲取彼此身上的体温。

 

说是“出差”倒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原本该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为什么偏挑在这个时候埋头工作,理由却有无数种解释。

 

这算吵架了吗?骆闻舟闷在旋转椅上问自己,其实也不算,他和费渡几乎没有爆发争吵的过程,但问题或许就出在这里,有些矛盾只扎根在无言之下,纵使彼此心知肚明,也只能眼看着它滋长、壮大。每对伴侣都有自己独特处理矛盾的方式,有的人激烈,有的人冷漠,而他的退让遇到费渡的敏感,便注定问题将永远在爆发前夕被掐断喉咙,看似风平浪静,残骸却留在地底,得不到腐化,无法弥散。

 

不是什么大事,骆闻舟总这样暗示自己,费渡手里那张“网”不仅只是锋芒对外的,他终究会有无法掌控在手的东西。话是这么说,当他知道有人又瞒情不报,手机软件都被恐吓和威胁的邮件塞满了还装作无事,直到被察觉出端倪追问,才摆出认错的态度,那时候简直肺都快被气炸了。可生气归生气,除了无力他还能握紧什么呢?

 

费渡,骆闻舟坐在沙发上时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骨,你知道我说的让你慢慢来,是有个前提的吗。

 

他记不清那天晚上,对面人低垂的神色如何,只能听见他说,我知道。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时常充斥着无可奈何,因为有人想的太多,有人要的太多,事实大多数时候却无法两全。所以当费渡不经意提及自己年末有个工作要飞上海的时候,两人似乎都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没有多问,也没有挽留。

 

他们如此平静,骆闻舟把费渡送到登机口时,仍旧在他额前留了一个吻。

 

他带走了它,在陌生的城市独自迎来下一个年头。

 

骆闻舟从纷杂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自嘲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打算不让自己孤苦伶仃地在市局跨年。他拿过外套披上,在锁门声中离开这座大楼。

 

与此同时,在上海的某座星级酒店里,从32层的落地窗向外看,能望见视野尽头的外滩。隐约可以分辨出人头攒动的景象。这种时候总是不会缺乏热闹与凑热闹,人们紧挨着彼此,无论性别或是年纪,此刻每一颗心都只在期冀中温热跳动,没有隔阂与距离。他们仰望着星空,站在这座城市灯火辉煌的港口,等待在烟火与倒计时抵达的那一刹那,彻底抛弃过去一年的苦难,迎接崭新敞亮的新年。

 

费渡就这么静静站着,手里的咖啡杯渡来暖意。他的眼眸被夜色和灯光融化,好像没有人能够抵达他深邃的内心深处,只能如同他看着人群一样,看着他,远远的,止步于观望。

 

这一刻光和影在交错,人间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他骤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席卷全身,像是冰冷一点点漫过头顶,渴求和倦怠展开拉锯战。费渡敏锐感到有什么正在变化,他无法像往常一样收控自己的心绪、想法,直到汹涌的冲动趟过高潮期,开始下降,他才迟钝意识到,那种情感名为孤独,由此牵扯出的千丝万缕,叫作思念。

 

费渡扯了一下嘴角,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他有一天也会心绪难平,也会被孑然一身的状态狠狠击倒,开始变得脆弱,变得依赖。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能有多深刻?

 

他好像明白了。

 

或许两个人待久了真的会染上对方的特质,反正等费渡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打车赶往机场的路上了。

 

随后才想起打电话给助理,要订一张时间最近的机票,再把第二天的工作全部调整、重排。

 

做完兵荒马乱的一切,费渡靠在后座上,高楼在他眼底飞快掠过,车水马龙往归家的方向汇集,他在此时察觉到心底小小的雀跃。可能因为要见到某个惊诧的面孔,可能要回到那个熟悉的住所,可能,他终于也成为了那吵吵嚷嚷,又归心似箭的其中一员。

 

原来凡事都有例外,他此生还有机会冲动如少年。

 

费渡低头戳开微信聊天界面,上一次对话停留在落地过后普通的报平安,对面很快回复一个“收拾完赶紧睡觉”,却又似乎担忧这样过于生硬,于是半分钟后补过来一个别扭的表情,动图上的手指揉了揉猫咪脑袋,就这么无奈又纵容地单调重复下去。

 

费渡忍不住微笑,点开手机键盘,但又很快将屏幕熄灭,仅仅单纯地望向窗外风景,在内心轻声诉求,快一点,再快一点吧。

 

新年就要到了。

 

 

***

 

 

骆闻舟开车出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谁能想到上一秒还在腹诽的小兔崽子,下一秒就精准无误地拨了个电话过来,一向不信神佛的骆闻舟都怀疑了片刻自己秉持二十多年的世界观。

 

电话那头有些空旷,不难猜出正处于某个开阔敞亮的地点,隐约还能听见广播声穿插着夹进来。

 

小兔崽子心情似乎很好,声音都带着笑。他说,骆闻舟同志,你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骆闻舟听这声音,倒猫粮的手猛地一抖,直接给骆一锅加了顿宵夜的量。

 

他最终沉吟片刻,从窗前缓慢直起身来,决定在出门之前热一碗芝麻馅汤圆,到家时温度大概刚刚好。

 

几点到?骆闻舟只说了三个字。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登机正好排到费渡的面前,他递过机票,在叮咚的提示音中短暂回复。

 

两小时之后。

 

车辆在红色信号灯面前缓缓停下,骆闻舟侧脸支着下巴望向窗外。临近零点,街道上行人逐渐减少,北方城市似乎更偏爱小家的欢闹,楼房漏出几缕暖黄色灯光,还有忙碌不停的人影不时闪过。街灯上坠着大红灯笼,下一道联欢节目刚刚唱响前奏。

 

他在挂断电话的那一瞬想了许多,这一刻又什么都不愿多管。费渡要回家了,我得去接他。他脑海里于是仅剩这一个念头,连开车这个单调重复的动作也具有了意义。

 

机场在深夜时分会陷入安静的繁忙之中,人们在这种时刻似乎默认了互不叨扰的相处方式,骆闻舟抬头盯着滚动的电子荧幕,每当某个城市的名称出现一次,心跳就跟着漏跑一次。

 

骆闻舟自己有时也会觉得神奇,好像遇见费渡之后,他最终总会做出正确的抉择。这些选择一点点把他推向那个遥远的身影,直到他发现,那人所站的地方并非漆黑一片。像是一向高傲的猫咪终于露出柔软的肚皮,而当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温热呼吸的那一霎,内心会涌起无数酸而疼痛的情感一样。因为他明白这并不是源自命运庇护,他明白手心细腻的触感得来不易,他明白即使方才自己问出口的问题并不是同一个,费渡依然能够给他一个满分答案。

 

因为有些相遇,并不需要跑着去靠近啊。

 

等待一分一秒地流逝,视野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有什么无需言表的东西悄悄融化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彼此眼里看到释然和期冀,如同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样,在时间交接的脚步声中,丢下手中攥紧的,敞开怀抱迎接新生的。

 

如愿把想见的人抱了满怀,好像没有人舍得松手。机场高悬的挂钟走到本年最后一秒,敲响悠远回荡的钟声。人们在此时开始寻找身边的人、想念的人、牵挂的人,他们或祝福,或亲吻,或遥致问候,他们从各自的悲欢中抬起头来,仰望崭新的日子。

 

费渡没撒手,只昂首望向骆闻舟,冲他眨了眨眼,轻声说道:

 

“新年快乐。”




*这篇之所以这么处理剧情变化,原因其实很简单。我想他们用成熟的方式处理矛盾,却用冲动的心态面对爱情。

*因为这是生活,这是鲜活。

*感谢阅读,想要评论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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