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

【添望三十题/21】人群中你的气味

*萤火虫练歌厅加加加加加时营业

*上一棒@风唐Cookie ，下一棒@阳和启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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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期中考试刚刚结束，但这不是我们懈怠的时候，新的战役已经快要打响，紧接着就要积极为期末统考做准备了......”

 

徐大嘴慢吞吞的声音经过老旧广播的失真，在困乏的早晨里显得更加令人昏昏欲睡。

 

教学楼前道路两旁的树木深绿繁茂，巨大的虬枝盘桓而上，枝桠遮去半边晦涩的天光。朝晖尚未来得及穿透云层照射下来，早霞散漫无边，焕发着淡淡的浅橙色。

 

周一的早会比平时额外提前半个小时，明显感觉到周遭都是一片萎靡不振的气息。大概全天下的学生都不自觉走上同一个格式，每到这种不情愿的集会现场，反而更加强烈地被激发出了自主学习的劲头，总觉得这是个表现自己“抓紧碎片化时间学习”的好机会，几乎人手一本单词或是记忆卡，捏在手上煞有其事，也不知道最后看进去了几个字。

 

江添身边的男生看着看着就开始不住小鸡啄米，整个人危险地呈现出歪斜状态，下一秒可能就要倒地不起。他不动声色地朝前挪了半步，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前面站着盛望。

 

来的路上的确能从他脸上察觉到睡眠不足的困顿，因此两人早上都没几句话的交流，看他恹恹的神色，江添不免怀疑过盛望一会儿站着睡着的可能性。

 

但现在看上去似乎还好，盛望背书的时候习惯把手上的资料反手扣在身后，确认的时候再拿起来看一眼。江添低头默默注视着他的动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深秋的清晨凉意明显，盛望的卫衣兜帽后领下露出一小片光滑的肌肤，因为低头的动作微微绷紧，皮下骨骼的模样异常清晰。早上起来刚洗过的发梢还有些弥留的水分，因为比平时更近的距离，江添可以隐约嗅到他身上清淡的洗护用品的味道。

 

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多余的气息，不像其他什么味道一样具有触感鲜明的记忆点，甚至极易在晨风中消散忽略，根本不会给别人带来冒犯感，却在江添的嗅觉里存在明显。

 

隐没于昏昏欲睡的人群中，千篇一律的蓝白校服锁住恣溢的少年光阴，无数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条条框框将所有人切割成阵。在这样的庞大潮涌里，像是只属于两人的秘密。

 

江添默默地这样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手上的英文单词陌生得恍若初见。

 

还好胸腔和人海都足够为失衡的心跳声作掩护。

 

砰，砰砰，你会听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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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盛望下了车就开始惊叹道，“哥，要不我们回去吧。”

 

江添锁好车门走过来，朝远处的人头攒动瞥去一眼，默默叹了口气，牵起盛望的手。

 

“都已经来了，走吧。”

 

到底是谁率先提出跨年夜要去外滩凑热闹的，到了又打退堂鼓是什么耍赖方法？

 

盛望自认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同时凑在一起，数量级几乎已经庞大到了人眼无法估量的地步。遥望外滩广场一线从中心向外扩展蔓延，俯瞰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点，沿着灯火明亮的街道正在不断增加、涌动。江添走在他前面开路，盛望只能紧紧攥着藏在他外衣口袋里的手腕，硬着头皮小步跟上，期间被无数双脚踩了鞋跟。

 

不知道是不是某江姓博士自带的高冷气场终于有一次发挥了正道用途，他们竟然真的在艰难且缓慢地向中心靠拢。够啦够啦，盛望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朝江添小声喊道，已经可以看到了，咱们不要再往前走了嘛。

 

江添几次回头确认他的确还好好地跟在自己身后，却并没有放弃前行的脚步。就在盛望感觉自己快要被人流挤得麻木了的时候，江添终于找到一块背靠花坛的狭小空隙，这里视野算不上最好，却一借助地形避开了人挨人的惨境，二能清楚地抬头望见夜空，以及对岸庞大的倒计时灯牌。

 

盛望眯起眼望见慢慢缩小的巨大数字银幕，感觉江添把他拽到了身前，用自己的胸膛隔绝开旁边不安分踮脚张望的路人。

 

这种被怀抱包围的感觉令人愉悦，盛望往他怀里缩紧了几分，捏着江添的手揣进自己的衣襟里暖着。

 

时隔多年，好像他又回到年幼时蹲在电视机前巴巴守候电视节目的光阴面前。倒不说人真的可以跟随心态返老还童，而是心底那份久违的期许与盼望，是只有在安全感筑起巢穴的时刻才会悄悄冒头。有人觉得仪式感无伤大雅，其实不过只是欠缺一个提供纵容的后背，觉得细碎的情感并不足以影响漫长又无趣的余生罢了。

 

其实不然，一点点有心攒落的温润星光，实则真的能够照亮前路。

 

探首顾盼的人群终于安分下来，他们紧握身边人的双手，齐齐望向远方的巨大银幕，和数字一同高声倒数，企盼那个崭新时刻的到来。

 

三，二，一。

 

烟花尖利呼啸着冲向夜空，在接触云层的那一刻轰然炸裂，闪烁鲜亮的色彩瞬间四散绽放，将无边的黑夜轩然点亮，伴随着震声的轰鸣，迎来最值得铭记的美丽时刻，然后安静落幕，下一朵绚烂无比的焰火已然紧接着燃放。

 

周遭变得喧嚣无比，人们惊呼、尖叫、欢笑，空中淡淡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盛望听见方才那一刻江添靠在耳畔的“新年快乐”，不知道自己的回应有没有淹没在烟火的巨响中。

 

江添的气息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清晰，走过那么多次情感各异的年月交接，有些不一样了，却又好像和刚认识他的时候没有多少分别。是只要靠在他肩窝里，和他鼻息交融时，都安稳缭绕鼻尖的熟悉味道。盛望找不到什么外物来类比，却十分清楚，哪怕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他依然能够从人潮中一下子辨认出来。

 

焰火在夜空一次次绽放，轰烈作响。除此之外，盛望听见自己与之共鸣的心跳声，躲在烂漫盛大的时刻，清晰可见。

 

砰，砰砰，你也会听见吧。

*想要评论！！！